罪无可逃之大葱盗窃案

引子

2020年新年伊始,在美好的祝福和辞旧迎新的更迭中,一场疫情席卷了中国。交通禁行,社区排查,禁止聚会,减少出门,路上的行人戴起口罩,行色匆匆。

晚上6点,幸福小区门卫老郭领着小李值班,大门已经锁上了,可还是有人用这样那样的理由要求出门去,小李腿脚麻利,一趟趟往外跑,气得直抱怨。“院子这么大还不够吗,非要出去遛狗,这人可真是的……”

正说着,屋子里又进来一个人,“我家遭贼了,我要看监控。”进来的男人,戴着口罩,看不到表情,看上去也就30多岁。

小李显得很紧张,“丢了什么东西?这个时候还有人敢进屋偷东西的?”

“没进屋,丢了一根放在门口的大葱。”

“一根葱?”小李愣住了,“一根葱你就急成这样?”

“这是特殊时期,万一有人陷害我,往我放大葱的纸壳箱子里放病毒呢?”

“还有人给你放病毒,你是谁啊,你可真逗。”老郭被气乐了。

“不行,我一定要看监控,我不放心。”

“我赔给你一根葱行了吧,给你两根行不行?”老郭安慰着业主。

“不行!我就要我丢的那一根,不然就得让我看监控。”

“这是在家憋疯了吧,得了得了,让他看。”小李已经无语了。

虽然很不情愿,但这个人铁了心就是要看,每个单元都在进户门的位置安装有摄像头,小李就按照他的要求回放了下午的视频。

男人翻来覆去看了一个多小时,一会看单元门的,一会看大门口的,到最后也没找到那个偷了他大葱的贼。折腾了一通,他嘟嘟囔囔地回去了。

小李看着男人的背影,面色凝重,“老郭,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呢?这个非常时期,他家里会不会是有瞒报的病人啊,他实在是太疑神疑鬼了。”

老郭吓了一跳,“我的天,你说得有道理,这可是大事啊,事不宜迟,咱们这就报警吧。”

1

110报警中心将这个丢大葱事件转给了派出所,可眼下派出所却难住了,没有专业防护措施,万一这真是疑似病例,那可怎么办?可如果带了医生过去,现在无凭无据,就是丢了一根葱,惹得人心惶惶,不就更麻烦了?

急得团团转,有个警察想到了一个人,“我知道一个人,她既有医生经验,又有刑侦的经验。”

“哦?赶紧联系!哪个部门的?”

“是刑侦组的法医,叫温暖。”

“法……医?”

眼下顾不了那么多,电话打过去,刑侦队的吴队长问道:“借温法医?出什么事了?”

听完了来龙去脉,吴铭也觉得奇怪,他想了想,“这样吧,我们刑侦队毕竟对现场有经验,我们出警。”

物业的保安带着吴铭、温暖来到这户人家的门口,门口放着一个纸壳箱,箱子里好多剥落的葱皮儿,里面是普普通通的大葱,剥得很干净,东北过冬的人家几乎每家都有,看不出有什么特别。

透过猫眼能看到屋子里亮着灯,可门敲了半天,里面始终没有应声。一直到吴铭说:“我是警察,听说你家丢了大葱,过来了解情况。”门“咔嚓”一声,开了。

是一个男人,穿着毛衣和绒裤,看上去30来岁,人长得虽然黑,但看上去文质彬彬。“听不到敲门吗?”

“在厨房吃饭,手机的声音太大了。”

“家里就你自己啊?”吴铭从外面向屋子里看,两室一厅,一南一北两个卧室,客厅里扔着刚脱下来的衣服,茶几上摆着果盘、纸巾和零碎的东西。饭厅里摆着一盘红烧肉一盘炸带鱼,饭吃到一半。

男人点点头,很配合地出示了身份证,乔一男,36岁,本地人,就在附近的超市打工,最近一直在本市,没有出过门。

“你的大葱丢了一根?”

男人点点头,“是,不仅这样,这个人把我的葱皮都剥了,”男人看着吴铭,“这事你们警察管不管?”

“还丢了别的东西吗?”

“那倒是没有,不过我怀疑有人下午的时候就在我家门口转悠。”

“你白天的时候在家吗?”

“我5点多才下班。”

“听说你去看了监控,有什么线索提供给我们吗?”

男人摇头,“进进出出的人都戴着口罩,看不出来,我怀疑……算了,我说不准。”

温暖给他测了体温,36.5°,体温正常,看上去这个人也不像是在生病。

吴铭记下了乔一男的电话,“以后再有什么事随时通知我们。”

物业的小李也说:“如果出现发烧的症状或者有外来人口来,一定要及时上报。”

男人点点头,“放心吧。”

回到刑警队,已经是7点多,温暖问吴铭,“晚上是想吃红烧牛肉还是小鸡炖蘑菇?”

吴铭一听又要泡面,“走啊,我请你吃饭。”

温暖摇摇头,“别吹牛了,哪有开门的饭店。”

“饭店肯定没有,咱们也不能犯那个错误,我就不能请你在刑警队吃个饭吗?想不想尝尝哥做的红烧肉,不比你刚才看见的差。”吴铭看看表,“只不过炖好得两个小时。”

“你还没算买肉的时间呢。”温暖撕开了泡面桶。

吴铭拿着水壶去接水准备回来泡面,不一会拿着空桶又回来了,“不对,这事情不对啊!你说他吃得是不是太好了?”

“吴队,人家吃得好坏,咱们管不了吧?”

吴铭还是觉得不对劲,“他5点多才下班,咱们去的时候也就6点半,他哪来的时间做红烧肉?他怀疑下午的时候有人在他家门口,他说的是下午,为什么不是白天?”

温暖却不这么想,“吴队,那肉就不能是从外面买的、别人给送的、自己昨天做的吗?别因为一根葱疑神疑鬼了,我看你这是职业病。”

2

为了避免疫情蔓延,市里要求每户每两天派出一人外出采购,大部分时间宅在家里。

尽管如此,吴铭还是一大早就出门了。

XX生鲜超市,每个人都戴着口罩,拿着一大袋子东西疯狂采购,超市工作人员忙里忙外,无声之中气氛有另一种热烈。

“乔一男上班了吗?”吴铭问了几次,收银小妹才翻着白眼,“没有,电话也打不通,什么人啊,非得在这个时候添乱,那车货还等着人卸。”

“他平时旷工过吗?”

“没有,第一次就赶上这么个时候,您不买东西能别再问了吗?说话多了都是危险。”

吴铭在排队人的注视下,从超市走了出来。

小区限制业主出行,门口保安小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,看见吴铭打招呼,“吴警官,我们小区严格执行出入登记制度,一天三遍消毒,你们这是例行检查?”

“我来看看昨天丢大葱的事件有没有进展。”

“丢一根葱你们都管?不至于吧,昨天那哥们我估计可能是喝多了,他今天都没出来。”

“哦,我再上门去了解了解情况。”

“现在这警察可真负责任啊。”

小李嘟嘟囔囔随着吴铭进入了楼里,吴铭大力敲门,却始终没有人应声。

“是不是出门了?”吴铭问,“你们早晨登记的时候看见他出去了吗?”

“好像没有。”

吴铭观察了一下周围,电梯楼的楼道里有扇门,外面是消防通道。

“呀,这没关的窗户。”

从窗户看过去,卧室里有一张床,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,乔一男他仰面朝天,好像睡着了。

“喂喂喂喂喂,乔一男!醒醒!喂!”叫了半天,床上的人就是不睁眼。吴铭觉得不太对劲,不管怎么叫,乔一男就是一动不动。

“别动!你别跟着我进来。”吴铭还是担心有病毒的存在,他不敢轻举妄动,掏出了他随身携带的手套,一个人从窗户跳了进去。

开着窗户睡着了?这大冷天,不会出什么事吧?吴铭走过去,乔一男身子冰凉,鼻下一探,已经没有气息,瞳孔已经扩散了。

这……不会是睡觉的时候睡死了吧?

吴铭把被子掀开,乔一男穿着昨天看到时的那身衣服。

“咦?”在他的手腕处,有深深的勒痕。他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,但凭借他多年的判断,乔一男怕是已经死了有一阵子。

吴铭环视着屋子,屋子的地面很干净,虽然厨房里碗筷都还在桌子上,他走到卫生间,闻到了一股淡淡的84消毒液的味道。

吴铭觉得不对劲,屋子收拾了却不洗碗,躺在床上却穿着这么厚的衣服,而且他记得昨天量体温的时候,他手上绝对没有这道痕迹。

救护车很快就到了,但医生的结果和吴铭预想的一样,这人已经死去了一阵子。

“你帮我查看一下他家人的电话吧,得通知家属,我们要进行尸检。”

“登记信息得问物业,我们保安无权——算了,我去问吧。”小李吓得脸色发白,想着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。

吴铭赶紧叫来了队里的人员支援痕迹检验,不到半个小时,痕检组和他的小徒弟武俐就都来了。屋子收拾得很干净,卧室的窗户又一直开着,只有通风不好的卫生间里有淡淡的消毒液味道,屋子里脚印和痕迹都没有。

卫生间的拖布上,缠绕着四根长头发,发尾一部分是染的黄色,新长出来的头发是黑色的。

难道昨天来的人是个女人?

门口放着一串钥匙,上面是两把钥匙和一个门禁卡,可钥匙上没有指纹,他把钥匙装进证物袋,再来这房子的时候还用得上。

“吴队长,我在厨房的垃圾桶里发现了一根大葱,看上去很奇怪。”武俐在厨房里转悠了几圈,总觉得这个厨房很不对劲。

“大葱?”吴铭冲了过去,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乔一男会为了大葱去看监控录像了,这大葱上,插着一把小刀,刀已经没入大葱,而且葱身上布满了窟窿。

“另外吴队,这冰箱也太干净了,除了几罐啤酒,什么食材都没有。这个特殊时期,冰箱里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呢?

吴铭想了想,“他不是在超市工作吗,也许是买东西比较方便,就不习惯囤东西?”

“可是就算是没有菜,不能连米都没有吧。”

吴铭回想起昨天乔一男吃饭的情形,他仔细翻看着柜子,从柜里的角落里发现了几粒米,“这里的空间原来应该是一个米袋子,袋子被拿走了。”

“难道凶手行凶之后,还把他家洗劫了?特殊时期的杀人案果然奇怪,钱包都不拿,大包小包地拿吃的。”武俐忍不住嘟囔。

“你们找到了他的钱包?”

“是啊,就在他外衣口袋里。”

吴铭接过钱包,里面有400多元的现金,各种银行卡和证件,此外还有一张照片,是一个女人的自拍,黄色的长头发,尖下巴,高鼻梁,有着一张网红脸。

这个女人,她是谁?

3

小李拿回来的这一栋楼的物业登记信息显示,乔一男是去年11月份买房搬到这里居住的,家庭人员只登记了他一个人,联系不上其他人。

吴铭看了监控录像里每个人都戴着口罩,甚至还有人戴了护目镜,根本无法辨认。但是每个门的监控都显示,小区封锁之后,只有正门一个通道,没有人跳门或者翻墙。

而保安对出门的人口进行了登记,昨天晚上到今天,出入的都是小区的业主。

武俐来了精神,“也就是说,凶手就算是出去了,也会登记,如果不是登记的这些人,那么他现在还在这小区里?真没想到,疫情竟然提供了这么有利的破案契机。”

吴铭拿出乔一男钱包里的照片给保安小李和老郭看,“对这个女人有印象吗?”两个人仔细看了一会都摇头,老郭说:“感觉不像是我们小区的业主,我没见过。”

乔一男的邻居是一个60多岁的老头,对乔一男的印象几乎为零。“昨天晚上听到什么声音了吗?”

老人指着自己的助听器,“我这耳朵听声音很费劲的,我听不清。”

对于照片上的女人,老人架上眼镜,但最终还是摇头,“不知道。”

就在吴铭已经不抱希望的时候,楼下住户的一对小夫妻提道:“昨天晚上8点多的时候,我家暖气都晃了,当时以为是地震了呢,还犹豫了一下,不知道地震了该不该出门。”

忙活了一早晨,没什么太大的收获,吴铭只能收队,回去等尸检结果。一路上武俐一直玩着手机,吴铭开着车默不作声,到了红灯的时候突然说道:“陶醉怎么说?”

武俐还沉浸在她的手机里,随口说道:“他说一会要来给我送口罩,但是——”后面的话武俐还没说完,转身看着吴铭,“我……”

吴铭一脚油门车窜了出去,幽幽说道:“早就觉得你们两个不正常。”

“我们就是很好的朋友而已。”武俐的脸红了。

“哦,那样最好。”吴铭似乎漫不经心地说道,“你爸爸临走时说,你快调走了。”

“什么?他什么时候和你说的,我怎么不知道!”

吴铭心想:“你那时候正和陶醉在一起,哪顾得上看别人。”但他只是继续开车不再说话。

温暖和助手熬了一夜,第二天就赶出了尸检报告,她直接拿报告盖住泡好的方便面给吴铭送来。

加了一夜班的吴铭看着封皮那四个字和热腾腾的泡面,第一次在吃还是不吃的问题上陷入了纠结。

尸检报告显示,死者的死亡时间是晚上10点到12点之间,但因为现场窗户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开着的,推算死亡时间要更早一些,死亡原因是撞击引发的大面积脑出血。

“后脑撞击的痕迹并不深,估计就撞击了一下,可位置直接引发了颅内出血,他的一只手上有勒痕,勒痕有点奇怪,与手铐的痕迹吻合,在死后才打开的捆绑。”

“他的身上有被打的痕迹,但都不重,致死的原因是后脑的那一下撞击。另外他的手里有残余的银粉漆,他应该是被绑在了暖气片的位置。”

“难怪楼下的邻居说暖气片发生过震动。”吴铭想了想,“我还得回现场看看。”

暖气片下面有一块墙面与别处明显不同,墙面旁边是床头柜,当时乔一男是靠在这个柜子上。

吴铭弯下腰,轻轻挪开床头柜,就在床头柜底下,找到了一个手机,是一个已经关机的老年机。

关机了?吴铭打量着这个手机,乔一男不过30多岁的年纪,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只能接打电话的老年机呢?

他反复看着这个电话,电话后面可以拆开,就在这块活动的手机壳后面,吴铭看到一根头发。

他给手机开机,有一个号码通话频繁,还发了短信问他为什么不回电话。

吴铭把电话打了过去,电话那头语气不悦,“这点事你有完没完,我说了不是我!”

“你是乔一男的什么人?”

女子态度很横,“咦,我是谁?我是他媳妇!你让姓乔的接电话!”

4

“我是刑侦大队刑警,乔一男已经去世了,案子我们正在调查中,麻烦你现在来我们队里一趟。”

吴铭连连解释了两遍,女子才相信对面的人不是骗子,她半晌没有说话,“你是说他死了?”

王倩倩今年31岁,她开了一家家政公司,皮肤很黑,头发极短,没有染色,看着很泼辣。

“你和乔一男是什么关系?”

“我们前年结的婚,孩子才2岁,他不知道被什么野女人勾引,骗我离婚了。”

“他骗你了?”

“是,我想把家政公司的商品房买下来,他说如果是二套房交易税贵,他说我们假离婚,之前的楼归他,这新房子写我的名字,等买完再结婚,就能省不少钱。我就同意了,可没想到,我把房子买完,他不同意复婚了。他被一个狐狸精网友给迷住了,钱都花在了她身上。”

“你最近一次见到乔一男是什么时候?”

“他说自己已经有了新的生活,不想见我,钱都是微信上给我的。”

“那个女人,你了解多少?”

王倩倩摇摇头,“我只知道她叫聪聪,南方口音,我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。”

吴铭在王倩倩的手机上看到了乔一男的微信,想起自己在床底下翻出来的老年机,感觉自己好像漏下了什么信息。

根据吴铭的调查,乔一男之前在一家国企工作,去年11月辞职,他不欠钱,不赌博,也没有个人恩怨,他手机里只有他爸妈和前妻的电话,没有其他通话记录。

武俐调查了乔一男原来工作的同事,他们说乔一男这个人,既不迟到,也不早退,寡言少语,每天早晨来了之后就坐在自己的位置玩手机。

“那他和王倩倩结婚之前,有过女朋友吗?”

“好像有一个异地恋的女友,说是家里不同意,一直让他去相亲。”

“你们知道他的女友叫什么吗?”

说到这,前同事都摇头,“不知道,好像是在网上认识的,总让他给买包打钱什么的,乔一男花了不少钱,后来让媳妇发现了,他媳妇来大闹了一顿,之后他就辞职了,哎呀他媳妇可真是太凶了。”

吴铭想起王倩倩泼辣的样子,突然有点同情乔一男了。

前同事与乔一男并没有太多的私交,但是他们提供了一个重要的信息:银行转账。

从银行转账的历史账单里可以看到,去年他多次给一个账户转钱,收款人叫付聪。

付聪?吴铭想起了乔一男家门口的葱。

“最后一次转账是去年11月份,而那个月,乔一男离婚,并且买了这个房子,那之后就没有再转账过了。”

“买房子之后乔一男就没有钱了?”武俐想了想。

“乔一男抚养费都经常不给,但一直在工作,我觉得他很可能在那个时候和付聪住在了一起。她的电话号码呢,你查到了吗?”

查到了,可是打过去,电话已经停机了,就是从11月份开始停机的。

“停机了?也就是说,从去年11月份开始,付聪既没有转账也没有通话记录,她仿佛从那个时候起就消失了。”

“这也太诡异了,她不会是已经……死了吧?”

吴铭想了想,“把付聪的照片发布出去吧,看看能不能征集到什么线索。”

消息发出去之后,很快就有人给刑警队打来了电话。“我见过这个女人,就在我家窗户外面,不过比照片上胖不少。”

来电话的人是乔一男小区里的邻居,是相邻单位同一楼层的,据她说,就在吴铭他们去调查大葱丢失的那天晚上,她在自己家窗户外看到了一个女人,就坐在消防通道里嗑瓜子,看着挺奇怪的。等她做完饭再看,人就不在那里了。

“是黄色的发梢,上面是黑色的头发吗?”吴铭想到现场的拖布上发现的头发。

“是啊,你怎么知道的?”

“看来那几根头发很可能是付聪的,就在警察找上门来的时候,她从窗户翻了出去,在消防通道里躲避检查。难怪当时家里做了红烧肉和带鱼,不过她为什么要躲着警察呢?11月之后她就一直在躲藏,可她并不是逃犯,这个女人到底在躲什么呢?”

“想从小区出去需要出门证并且用身份证登记,去别的地方她会被追问,路又被封了,眼下出门是不明智的。她很可能还在这小区里,所以她才拿走了冰箱里的那些吃的。”武俐想起空空如也的冰箱,“我们可以挨家挨户地排查把她找出来。”

对此吴铭却迟疑了,“挨家挨户排查?她既然能够跳窗躲避检查,那么她肯定装作屋子里没人的样子不开门,眼下刚过完年,很多人都没回来,咱们这么排查肯定找不到她。”

虽然近在咫尺,可就是找不到人。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,吴铭送了武俐,两个人各自回家。

武俐心里郁闷地忍不住想,如果陶醉在身边,他会不会有更好的办法?这个陶醉,说是在家躲疫情,可却好像比谁都忙。

她拨通了陶醉的电话讲起了这个案子,“你说这个付聪能在哪呢,难道是她和乔一男争吵时失手杀了乔一男,之后从窗户逃走了?”

陶醉想了想,“把一个男人绑在暖气片上,之后又挪到床上,这些一个女人也不容易办到吧。我倾向于凶手是一个男人,力气很大,熟悉这栋楼,应该也在这居住。”

“又一个业主?”

“他杀了人之后成功躲避了监控,我猜测他是从窗户逃走的,通过消防通道从其他单元离开,但那个时段并没有人进出过小区,小区里到处都有摄像头,躲在哪都不太容易,我觉得他通过其他单元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可能性最大。而且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通过乔一男找不到凶手?”

“为什么?”

“乔一男的生活很简单,除了离婚没有疑点,也许从一开始,凶手要找的就不是乔一男,否则为什么要把他扣在暖气片上审问?凶手也许没想过要杀他,阴差阳错,乔一男死了。我想,凶手当时也许是在问另一个人的下落,一个从11月开始就失踪了的人。”

“付聪?”

“饭桌上放的饭菜是两人份的,可你们只见到了乔一男一个人,凶手再来的时候,对乔一男严刑拷打,如果只是为了杀他,犯不上这么费劲,左右邻居都有人,这么做风险很大。”

“现在是8点,时间正合适,而且我今天还没有出过门,我还有一张出门票,乔一男那房子的钥匙在你手里吗?”

“你想干什么?”

“走啊,我们去乔一男的房子看看。”

5

陶醉沿着外墙走了两圈,没发现任何能进入的地方,到最后还是武俐出示了证件这才进入了小区。好说歹说,保安才同意让没有证件的陶醉进门。

两个人来到乔一男的门口,陶醉拿着钥匙,竟然插不进去,“你不会拿错钥匙了吧?”

“怎么可能?”武俐拿过钥匙,用钥匙圈上的另一把钥匙,一下子就插了进去,转到了门锁。

“等等!”陶醉看着钥匙圈,上面拴着两把钥匙和一个门禁卡。

“怎么了?你看什么呢?”

“是两个一样牌子的钥匙,却不是一个门的,武俐,我有一个想法,这另一把钥匙,很可能就是付聪的藏身之处。”

“啊?”

“而且,就在这个单元。”

“你说什么?”

“如果不同的单元,就应该有两个门禁卡。”

“不会吧?”

“你们知道这个单元都哪户没有人居住吗?”

“社区的人排查过。”武俐找到了名单。

“这些家里,很可能就藏着付聪,咱们可以挨家挨户地用钥匙试试。”

“可是这样不行吧,万一被当做小偷抓起来。”武俐有点害怕。

“你不会,我就很可能了,毕竟你是警察,我只是一个开酒吧的。”陶醉笑了笑,“想试试吗?一共只有5家。”

武俐犹豫不决。

与此同时,刚回到家的吴铭吃了他家最后一包红烧牛肉,忍不住打电话给温暖,“手机里发现的头发怎么样了?”

“是男性,但不是乔一男。”

“哦……”吴铭想了想,不甘心地又返回了单位,他想看看那个老年机还有没有其他的线索。

手机已经没电了,吴铭翻了办公室好几根线,这才给手机充上电,充上电的手机连响了三声,在黑暗之中格外清晰。

武俐还在犹豫,这个时候电话响了,是吴铭,“武俐,赶紧去幸福小区,我怀疑付聪有危险!”

“怎么了?”

“我刚才打开手机看到乔一男的电话收到了一则短信,是一个小时之前来的,内容是:‘她来了,救我。’我回过去,电话没人接,你家近,赶紧去幸福小区,看能不能找到她到底住哪。”

“我现在就在幸福小区,我这就去找她。”说完武俐拿起钥匙,“赶紧找,付聪可能有危险!”

就在16楼的左门,陶醉有些警惕,“这家很像。”

“为什么,咱们不是碰运气吗?”

陶醉摇摇头,“之前那两家对联都没有贴,门上都是灰,一看就是没人居住,但是这家,不仅贴了对联,门口还很干净,我觉得这里很可能是有人居住的。”陶醉话没说完,他插进去的钥匙转动了。

陶醉把武俐挡在身后,伸手打开门口的灯。

“啊!”

屋子的客厅里没有沙发、茶几,只是一个空屋子,就在这空屋子的正中间,躺着一个女人,她的肚子高高隆起,但整个人却一动不动,瞪着眼睛,舌头伸了出来。这个女人,黄色的头发,穿着一件宽大的睡衣,虽然胖了一些,但和照片上的人很相似,正是失踪了的付聪!

“这……”武俐完全愣住了,“天啊,天啊……”

陶醉蹲下来,付聪身子未凉,“武俐,快叫救护车。”他跪下来,做心肺复苏,可付聪毫无反应。

“我们来晚了。”陶醉跪在那,看上去非常悲伤。

付聪的家里只有一张床,厨房里乱糟糟堆着一袋米,菜和肉。

吴铭赶来时看见陶醉忍不住一愣,“你怎么在这?你们怎么进来的?”

“我是用钥匙开门进来的。”

听武俐说完钥匙的秘密,吴铭愣住了,他气得想扇自己,“我要是早一点发现两个钥匙的不同,就能挽救两条命。”

6

屋子里仍然是一股84消毒液的味道,仍然没有找到清晰的指纹。

“这里有鞋印!”就在把付聪抬走的时候,他们发现她身下有两个黑色的鞋印,有些模糊。

“是38码,平底鞋,付聪的脚是35码的,这是另外一个人的鞋印。”

“没找到她的手机吗?”

陶醉看着屋子里的这点东西,突然想起了自己最近看的一部电影,“我知道她手机在哪了。”他把手伸进厨房的米袋里,“还真在这!”

她最近一次通话是两天前,打给了一个叫付雅的人,电话打过去,那个人是她的姐姐。

“聪聪出事了?”付雅很难相信,“她告诉我她和宝宝已经过上了新的生活,已经买了房子,现在男朋友对她很好,等疫情结束了就去登记,她还说自己怀孕了,怎么可能就出事了呢?”

付聪是父母老来得女,如今姐姐付雅已经五十多岁,父母都已经不在人世,对于付聪的近况,付雅也不了解,她只知道妹妹之前在M市。

“去年的时候,还有一个催债的给我打电话,说聪聪欠了高利贷,语气很不好,我吓够呛。后来聪聪联系上我,说她换号了,那都是骗子,她不欠别人钱。”

“那高利贷的电话,你那还有吗?”

“总是给我打电话,我就换了号码了。”

为此吴铭联系了M市,眼下非法集资和高利贷都是重点问题,但在M市公安局了解的放贷和借贷的人中,并没有付聪。

陶醉则坚持和武俐在幸福小区里寻找线索,那天晚上进出的人很少,两人一一走访,但都没有嫌疑。

两个人调查了一天也没什么收获,“这楼里的消毒液味怎么越来越重了。”陶醉忍不住说,他和门口的保安聊了起来,“咱们这消毒是一天几次啊?”

“三次,早中晚。”

“难怪味这么大,这么多次,这保洁能忙得过来吗?”

老郭说道:“特殊时期,不能光靠保洁了,我们物业还从家政公司雇了人来专门消毒。”

“家政公司?!”武俐想起了王倩倩,“你们对家政公司来的人登记了吗?”

“这……”两位保安都觉得失言,再不肯说了。

温暖对付聪进行了尸检,一天之后,“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。坏消息是付聪膝盖处有淤青,死因是窒息,从勒痕看凶手是从后面用力勒的,她腹中的孩子已经成形,大概有六七个月了。”

“对一个孕妇下手,这凶手真是狠心啊。”武俐忍不住说。

温暖非常难过,“她眼角有泪痕,膝盖处有淤青,当时她曾求过凶手,但凶手还是下了手。”

“好消息呢?”吴铭问。

“我在她的指甲里提取到了他人的DNA。”

“付聪临死前说‘她来了’,明确说明是一个女人,这个小区一天三次消毒是雇佣的家政公司,而王倩倩就是开家政公司的,她可以不用登记地随时出入小区,眼下王倩倩嫌疑很大啊,我们可以比对她的DNA!”武俐说道。

吴铭二人又来到了王倩倩的家政公司,武俐问道:“幸福小区的保洁工作,是你的家政公司负责的吗?”

王倩倩点点头,“是啊,他们自己的保洁忙不过来,物业雇我们公司负责消毒。”

“是你亲自去的吗?”

“有时候人手串不开,我就去。”

“可有两次,不是消毒的时间,我们也在监控中看到了你的身影,一次是两天前的晚上,还有一次是一个下午,那个下午乔一男去看监控说他丢了一根葱。”

“他去看监控了?真逗,他给我打电话质问我,我想他应该是在上班,就没承认。那天他家里果然是有人啊,才会疑神疑鬼,那个贱人一定是透过猫眼看到我了!”

“那前天晚上,你去干什么了?”

“我……我去看消毒的效果怎么样。”

“你去的时候已经消完毒三个小时了,你到底去做了什么?就在那个时间段,付聪死了。”

“你们怀疑是我干的?”

“我们还没有说是被人害死的,你就已经知道她是被人害死的了?”

“这……如果不是害死的,你们还调查个屁。”

“也对,不过我们已经提取到了凶手的DNA,只需要比对,就知道答案了。”

王倩倩本能地想往后退,“不是我,不是我!我没有杀过人!”

“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。”

王倩倩还是在往后退,“监控里的人确实是我,我确实和她打了起来,但是我没杀人,我真的没杀人,我是被人陷害的!”

“陷害的?谁陷害了你?”

“我也不知道,”王倩倩叹了一口气,“大概是上周的时候,我们家政公司接到了来幸福小区消毒的活。消毒到第三天的时候,我收到一条短信,是很长的一串数字,就和平时收到的广告一样,上面写着:‘乔一男住3号楼2单元501。’我有些好奇,就想去他家看看。”

“我站在门口看了半天,他家门口放着过冬的土豆白菜和葱,他平时从不储存菜,我就知道这家里一定还有女主人。我使劲敲门,总觉得门里有人,可就是没人开。她不是叫什么聪吗,我一生气就扎了他的葱。”

“当天晚上他就给我打电话,问我是不是来过了,我和他吵了起来挂了电话,可第二天的时候,你们就联系我说他死了。”

“一定是那个野女人害死了他,可她是什么样我从来没有见过,我无凭无据,内心觉得很气愤,这个人只会躲在后面玩阴招。”

“后来我又收到了短信,内容是:‘付聪住在3号楼2单元1601。’”

“我犹豫了一阵,但还是想去找她,我恨这个一直躲在暗处的女人,这几天我总是梦见乔一男。”

“我选在人少的晚上去的,说消毒需要二次检查,就直接进了小区。屋子里亮着灯,可我敲门没人应声,然后我说:‘你都能害死乔一男,难道还怕我?有能耐你给我开门!狐狸精!’”

“没想到她打开了门,很慌张地问我:‘你说什么?乔一男死了?怎么死的?我说这两天他为什么突然不联系我了。’”

“她很年轻,但是不漂亮,我没想到,她已经怀孕了。我和乔一男去年11月份离婚,现在才2月份,她那么大的肚子,在我还在哺乳期的时候,姓乔的就出轨了吧,我的火一直往上蹿,我当场就扯住了她的头发。”

“她虽然是个孕妇,但是力气很大,我都被她给挠了。后来我从消毒用的桶里抽出棍子,把她打晕,一看她晕了,我害怕自己杀了人,赶紧离开了,跑到家我才想起来,走的时候忘记给她家的门关上了。我不敢回去关门,一直很不安,你们来我就知道,她一定是出事了。”

王倩倩抬起头,“我说的是实话,我没有杀人。”

7

在王倩倩的手机上,确实有两条短信,都来自网络伪基站,查不出什么信息。而DNA比对结果,确实是王倩倩的。

疫情期间接连出现案情,关于幸福小区的谣言传遍了网上,办案压力空前巨大,每天都有领导过问案情的进展。

“听说你们已经掌握了关键证据,那怎么到今天还没有公布结果呢?”

面对上级询问,吴铭顶着压力,“我们还在进一步侦查。”睡不着的时候吴铭满脑子想的都是王倩倩,到底要不要先定罪了缓解案情的压力,虽然证据确凿,可吴铭还是觉得,不是她,凶手不会这么慌张。

想到那根在手机里发现的头发,他咬咬牙,通知武俐,“明天我们挨家采集样本吧,找出那个杀乔一男的人。”

没想到武俐说:“不用吧,陶醉说他有办法。”

“陶醉?”

“他拜托我检测一个用过的口罩上的DNA,看与头发是否一致。”

“他有什么办法?”

“他说结果没出来他不肯说,怕冤枉了好人,要不你问他吧,不过我听温暖姐说,结果明天就能出来了。”

吴铭不想问陶醉,他翻来覆去,就在他起身倒酒的时候,收到了陶醉的微信,“明天早晨7点来幸福小区,带上手铐和枪。”

吴铭把红酒一饮而尽,很快就睡着了。

第二天一早,吴铭就来到了幸福小区,只见陶醉正在保安亭里和保安聊天呢。

陶醉指着其中一个人对吴铭说:“介绍一下,这位是幸福小区的保安李小龙。”

李小龙没说话,旁边的老郭说道:“兄弟这两天多谢你了,天天给我们送口罩,我们都买不到。”

吴铭认识这位保安,是一开始报警,后来和他发现乔一男尸体的小李。

吴铭看着陶醉,不知道他卖的什么药,只听陶醉继续平静地说:“他就是杀死乔一男和付聪的凶手。”

“你说什么!”吴铭和小李异口同声。

说时迟那时快,小李一跃而起想要冲出去,陶醉似乎早已料到,他整个人堵在保安亭的门上。保安亭本来就不大,这一堵,小李再也无法逃身。

虽然不知道为什么,但吴铭相信陶醉,他掏出手铐给小李戴上。

“喂,你们凭什么抓我!”

陶醉胸有成竹,“王倩倩被抓给了我一个启示,凶手很可能是一个能自由出入小区却不留下痕迹的人,才能逃脱层层的登记。吴队长,变故最早发生在去年11月,那个月乔一男离婚,搬到了这个小区,和付聪分别在这里买了房子。所以我就问了物业在去年11月有没有招聘新人。”

“11月份新招了两个保安,老郭和小李。在M市我打听了放高利贷的哥们儿,发现李小龙是在当地很有名的催债大哥,但去年却不干了,听说是去外地追债了。这个案子里有一个人,从去年11月份开始,手机停机,查不到一点消息,这个人一直隐藏着,似乎是在躲什么人。”

“你说小李一直在找付聪?”

“付聪去年一直在M市,从11月份来这之后,小李来这当保安,这是不是有点太巧了?”

“妈的,编故事呢吧,我要真是杀人犯,为什么一直等到现在才动手?”

“如果一个人手机停机,整日躲在屋子里从不出门,那么就算是守株待兔,也是没有机会吧?王倩倩那么泼辣都叫不开门,你就算是调查到乔一男的住址,混进这个小区当了保安,再找到乔一男的具体门牌号,可从来都见不到付聪,也是无计可施吧?”

“哼,你到底是什么人,说得好像你见到了似的。”

“正因为没办法,才会给乔一男的前妻发匿名短信,才会想办法雇她的家政公司来小区消毒,可付聪的保护意识非常强,泼辣的王倩倩也只能对门口的葱下手。就在你这些方法都失败的时候,出现了一个时机,乔一男来调监控了。”

“你很聪明地报了警,直接带领警察去了他家,正说明你一直都知道乔一男家的具体门牌号。可让你奇怪的是,你仍然没有看到付聪。当天晚上你忍无可忍地再次去了乔一男家,逼迫他说出付聪的下落,却直接打死了他。”

“你把他抬上床,打开窗户干扰尸检的死亡时间,但是你不知道,乔一男在死前,藏了一样证据。”

“你说什么?”

“头发,他藏起了你的头发,我已经和口罩上提取的DNA比对过了。”

“没想到这个窝囊废还有两下子,”李小龙笑了,“既然有DNA,我说什么都没意义了。”

“不过我告诉你,这小子完全被付聪给骗了,他到死都不知道付聪原来三年的男朋友就是我,她不过是我身边一个妞,他对付聪百依百顺,就像是付聪对我一样。哼哼,他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,付聪瞒得死死的,他到死都没有告诉我付聪在哪,他活该死。”

吴铭想了想,“可是李小龙后来知道了付聪的下落,并且发短信给王倩倩了啊,他是怎么找到付聪的呢?”

“这……就是你透露给他的了。”

“你说什么?”

“你还记得小李帮你找到的物业登记名单吗?那是整个单元的,可你那名单里,有住在16楼的付聪吗?”

吴铭摇头,他仔细看了那份名单,都没有发现可疑的人,这才想到,“那份名单被掉包了!”

“我问过物业,业主的隐私是不会轻易泄露的,只有在你要的那个时候提供给了警方,可这份资料,是小李给你拿回来的吧?他这才发现,付聪在这个小区里买了房子,她是业主。”

“那是我的钱!她带走了我100万,竟然跑到这里买了房子!”李小龙完全失控了。

“所以你就想借王倩倩的手杀了她?”

“我没指望那个疯女人能杀了她,可我去了两次她都不开门,我害怕她报警,就想让她去试试运气,还真没想到,她不仅打开了门,等我去的时候,门还打开着,付聪那个贱人晕倒在地上,我没费一点力气。”

“然后你就不顾她临死时的苦苦哀求,杀了她。”吴铭想起那份尸检报告,感觉很愤怒。

“你们觉得她可怜?我就不可怜吗?我只是想要回我的钱,我给别人催债,干的是掉脑袋的生意,她装作对我百依百顺的样子,趁我不注意,一锅端地拿走我的钱,出去养别的男人!”李小龙的脸愤怒中变形了。

“她还想让我饶过她,饶过她的孩子,我呸!为了找她,我想了多少办法!她那么狡猾,能四个月不出屋,这次放过她,下次别想再找到她。我一命换她两命,值了!”

8

封城,影响了每个人的生活,也让李小龙在得手之后没能及时逃离。

18岁开始催债,从打手干到老板,李小龙已经麻木了,他对于杀了乔一男和付聪,并没有感觉愧疚,只是感觉没有逃走很不甘心。

直到审讯室里来了一个女人,她没什么表情地告诉李小龙,“付聪的尸检是我做的,孩子已经成型,已经有了至少6个月,是个男婴。”

“哼,一个野种,死了更好。”

“李小龙,孩子已经6个月了,付聪是去年11月离开你的,现在才刚2月份!”

李小龙的脑袋飞速地转,“你是说,孩子——”他难以置信。

“付聪11月之前一直和你在一起,孩子很可能是你的。”

李小龙愣住了,过了很久,他才说道:“我不懂,她为什么怀了我的孩子还要离开我,我一直对她很好的,我也不缺钱……”

温暖也不懂,也许她不想让孩子出生在暴力和催债的环境里,或许就像是付聪在电话里对姐姐说的,她想带着孩子开始新的生活吧,可惜她还是没能成功。

陶醉这两天用光了他所有的出门票,之后一周他都不能再出门了,陶醉拎着鸡蛋和一箱泡面,看着武俐,突然问:“听说等疫情结束,你要调走了?”

武俐心想这肯定又是吴铭到处宣传的,她是不同意调走的,这个时候却说:“是啊,我爸想让我回老家去,他说我一个人在外地,照顾起来太麻烦。”

“哦……”陶醉什么也没说,夹着泡面拎着鸡蛋就走了。

武俐站在原地,心里有点不是滋味。

就在她转身的时候,她听见身后那个声音问:“喂,不走行不行啊?”

武俐想起了《喜剧之王》中的台词,“不走你养我啊?”

“我的酒吧正缺一个老板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