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

我来到你的城市

走过你来时的路

想象着没我的日子

你是怎样的孤独

……

陶醉拖着行李走在陌生的街道时，满脑子都是陈奕迅的《好久不见》，站在公安局门口那一刻，他竟然有点紧张。

也许是天道酬勤，也许是命中注定，也可能是带着点运气，总之，陶醉的公考之路很顺利，他以绝对优势考中了这里的公安局，这座城市他从来没有来过，但自己肯定会爱上这里。

临行前他去养老院里看了爸爸，爸爸难掩惊讶，摸索着从床头的柜子里拿出两个苹果，苹果皱得和他的脸一样，两个人都没有什么话，默默吃着苹果。陶醉拿出一张卡：“这是酒吧转让的钱，你留着吧，我要去别的地方上班了，照顾好自己。”

陶醉的爸爸却坚持不肯收：“养你成人，不是为了这个，听说你到底没认那个女人，也不肯要她的那些钱，就这一点，你永远是我的儿子。”

陶醉还想去看看吴铭，但吴铭特别忙，再说两个大男人矫情什么，索性只发了一条微信，就上了车。吴铭没头没脑地回复了一句：“兄弟，我在那边打招呼了，送你一个大礼，不用谢。”

“呸，谁要谢你了，”陶醉真想下车去捶他一顿，心想幸好没有考本市，注定和这小子成不了一伙儿的。

陶醉幻想了很多种可能，浪漫的、搞笑的、悲情的，唯独没有想到，疫情就是命令。面临封城和全员检测的巨大压力，他们这一批人还来不及培训和报到，就全都加入到了抗疫之中。

“所有人穿上防护服，按照事先分好的组行动。陶醉，你去武组长那里报到，快快快！”

只有我去武组长那里报到？武组长？

胡思乱想之中，陶醉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，他一下子就知道吴铭送的大礼是什么了。

武俐看上去瘦了好多，她梳着利落的短发，口罩挡得严严实实，只剩下两只大眼睛圆圆地看着陶醉：“你是新来的？”

陶醉不想在这被认出来，只是点点头。

没想到，这些日子不见，武俐已经是能领导一群人的组长了，她看着眼前这个穿着防护服、呆呆傻傻的人，忍不住说道：“让新来的人来我们组做什么，净添乱！”

“这是队里特意交代的，新人里只派了他来，可能是个人才吧。”

陶醉心怦怦地跳起来，可武俐却什么都没再问：“你们照顾着他点，别给他太多活。”

“放心吧，武组长。”

陶醉跟在队伍的最后面，气不打一处来。

2

按照分工，陶醉和同事们在火车站卡点检查来往人群的证件，一上午同事们都很照顾他，可武俐却不知道跑哪去了。

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，陶醉忍不住问：“武俐去哪了，不给她留饭吗？”

同事里一个傻大个拍了拍他的头，“你小子倒是不认生，武组长给志愿者送物资去了，说不定在哪随便糊弄一口，留了她也没时间回来。”

“哦……”陶醉觉得说不上来的郁闷。

大个儿看新来这小子对组长特别的关心，忍不住逗他：“你小子才来第一天，就敢打听武组长？我劝你死了这份心吧。”

“这是什么意思？”

“咱们局里那是狼多肉少的地方，像你这样打听的人不知有多少，不过人家武组长有男朋友了，听说是刑警队的，傻小子，别想啦。”

冷掉的饭噎住了陶醉，他咳嗽起来，自己怎么从来没想过，武俐会有男朋友呢。这不可能……绝不可能……哎……自己要怎么面对这样的事实啊，难道以后还要和她男友一起工作吗？

一整个下午，陶醉不再说一句话，他机械地检查着证件，到了晚上武俐打来电话：“志愿者这边人手不够，你们几个过来帮忙啊，对了，让新人回去吧。”

陶醉坚持也去支援武俐，甚至还在心里劝说自己，这都是为了工作。

冬天室外温度在零下20度，只见武俐一只手拎着装满菜的塑料袋，另一只手拎着一大桶水，还有一个袋子挎在脖子上，正准备上楼。

人少活多，周围的人都是这样，陶醉本能地跑过去，把她脖子上那个袋子拿下来，接过那一大桶桶装水，不假思索地说：“你疯了，不要命了？”

一直被重物压着的武俐觉得声音很熟悉，她勉强抬头看向他：“你——你是谁？”

陶醉尴尬的要命，周围都是新同事在看着，他倔强地咬了下嘴唇：“我是今天新来的，”

武俐的声音颤抖了：“你？你……你来了。”说话间，眼泪流了下来。

看热闹的人全都震惊了，武俐是个工作狂，别人帮忙会生气，所有人都知道，但没人想到，这个新来的小伙子，拍马屁不成，反而给一个钢铁女汉子惹哭了。

“我听说你有男朋友了？”陶醉心里有一股气，这句话脱口而出，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。

武俐不答，只是继续上楼。

陶醉一把拉住武俐：“你真的有男朋友了？你……你每天发信息给我，都是骗我的？为什么，我来这——”他不允许自己说出后半句，“全都是为了你。”

武俐累得头晕眼花，周围都是同事，她只想维持自己在同事面前的冷酷形象，一甩胳膊：“我为什么就不能有男朋友？”

两个人互相瞪着眼睛，武俐淡淡地说：“先送货吧。”

3

“这些东西都是同一家的？好家伙，这家几口人啊，吃这么多。”一起来送货的同事看这两个互相不说话，只好尴尬地强行打开话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