罪无可逃之算命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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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本插画为每天读点故事App官方特邀创作插画师：AGR）
引子
雨夜。
晚上八点，天已经黑下来，路上行人稀少，只有一个女孩撑着伞。
她短发，有些微胖，穿着卫衣和牛仔裤，裤子上溅满了泥点。但她并不在意，正急匆匆走向街角一个很不起眼的店面。这家店灯光昏黄，挂着一个简单的黑色牌子，“小樱起名社”。
屋子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。古色古香，轻烟袅袅，有一张木质桌子和两把椅子，桌子上放着一个签盒。
屋子的尽头是一座很大的观音像，观音像前的香炉正在焚香，蒲团上是一个穿着汉服的女孩子，长发垂在身后，听见了门的响声，轻轻说了一声，“是子墨吗？”
说着，她慢慢从蒲团上起身，转过身来，是个很美丽的女孩子，她向子墨略一点头，“你好，我是算命师小樱。你预约的时候说，是遇到了感情上的困难？请坐，慢慢说。”两个人在桌子前面坐下来。
子墨犹豫了一下，“我听说你在姻缘上看得很准，你一定要帮我。我……我喜欢上一个人。”
“麻烦你伸出手来，”小樱细细看着子墨的手相，又抬头看着子墨，问道：“你喜欢他，他不知道吧，我没有看到你有正在发展的感情线。”
子墨点头，“我……我是暗恋。”
“可是你们之间又发生了一件大事，”
“你怎么知道的？真是料事如神，我……我们上床了，可是那之后，我们并没有什么进展，他大概只拿我当个炮友吧。”
“放下吧，他不是对的人。”
“我放不下，我不可能放下，我不甘心。我听说你能求到神水，只要让他喝了，就会不顾一切地喜欢上我。我今天来，就是想要这神水，你要我付多少钱都可以。”
“不行，你的情况和别人不一样，我不能给你，”
“求你了！只有你能帮我！你一定要帮我！”
“我帮不了你，你走吧。”
“我不走！你不给我，我也不想再活了，我直接死在这得了！”
“你这么固执，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的。”小樱皱紧了眉头。
“你帮我，就是救我，你是算命师，难道忍心见死不救吗？”
子墨眼睛里有一股狠绝的光。
又是一个痴男怨女，小樱长长叹了一口气，“你等我一会。”
小樱回来的时候，手里拿着一个小瓶子，里面装着透明液体，“这是你最后一次尽力，如果不成，一定要放手，能答应我吗？”
子墨看着那透明的液体，重重地点头。
“祝你好运。”
小樱目送子墨离开，转身的时候，因为分神，门口的风铃径直打在了脸上，小樱看着风铃，忍不住微微地叹气。
1
对于武俐来说，和吴铭、温暖一起值夜班，是一件充满幸福感的事情。
三个人忙完工作，都闲下来准备吃饭时，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。
吴铭带的饭盒里装着清蒸鲈鱼和咖喱牛肉，温暖带的饭盒里装着自制水果捞和培根三明治，因为武俐不会做饭，两个人都带了双人份。
武俐吃了一口鲈鱼，带着星星眼，“吴队，就没有人因为你做的饭爱上你吗？”
吴铭一本正经，“你以为什么人都能吃上我亲手做的饭吗？我年轻的时候靠的可是颜值。”
“现在也可以靠颜值的，”吃人家的嘴短，武俐夸起了吴铭。
温暖一口水喷了出来，“小俐，来吃水果捞，夸他两句得了，现在该夸我了。”
武俐忍不住一笑，“温暖姐，我料事如神，掐指一算，就知道今天你能做水果捞。”
“咦？我今天一上午都在解剖室，你怎么知道的啊？”
“我算出来的啊，”武俐神经兮兮，“温暖姐，你听说过塔罗牌吗？”
“你是人民警察，武俐，不要迷信。”吴铭很严肃地说。
“知道啦，”武俐不服气，“只许州官放火，你就可以拉着温暖姐看手相，却要管我看塔罗牌！”
“你——那是我刚来咱们单位时的事，都四、五年了，这事你怎么知道！”
“要想人不知，除非己莫为。”武俐站在温暖身后吐舌头。
就在这个时候，电话铃响了。夜晚的座机电话，发出了刺耳的铃声。
吴铭接起电话，他表情越来越严肃，“武俐，现在出警。”
盛世御景小区是城市的西南，这里写字楼林立，住在这个小区的，大部分都是年轻人。
报警人住在15号楼402，报警人说自己的朋友突然猝死在了家里。120已经来过，但人已经没有了呼吸。
吴铭和武俐敲开门，看见两个惊慌四措的女孩，一个长发戴着眼镜，一个短发，两个人拉着手，互相安慰着等待警察。
吴铭出示了证件，“请问是谁报的警？”
短发女孩站了起来，“是我，这是我室友小欣，出事了之后怕我害怕，一直在这陪着我。”
她对长发的女孩说道，“没事的，警察已经来了，你回去睡吧，明天还得上班。”
长发女孩乖巧地走进卧室，关上门，短发女孩脸色苍白地说道：“我的卧室里有一个死人。”
女孩的卧室布置得很温馨，淡紫色的窗帘，粉色的床单，床头柜上放着两只水杯和一盒开封的杜蕾斯，地面上凌乱地扔着男人的衣物。
床上躺着一个男人，全身赤裸，四肢僵硬，嘴唇发紫，床单上还有一部分呕吐物。
吴铭仔细看着尸体，男性，180cm左右，身材匀称，目前从尸体的症状上看应该是中毒。
他的衣服很随意地扔在地上，吴铭回过头问女孩，“出事之前，你们在进行性行为？”
“吴队，你！”武俐被这简单粗暴的问话惊呆了。
女孩摇头，“还没有，就出事了。”
“这是你男朋友？”
女孩还是摇头，“这是……我同事。”
武俐安慰着女孩，“你从头开始和我们说吧。”
“今天是周五，因为明天不上班，我约了海乔来我这，我们正要……上床，我想起算命师给我的神水，就加到了果汁里。我们又说了一会话，我让他把果汁喝完，我们正要...他突然难受起来，喘不过气，还吐在了床单上，等我穿好衣服去隔壁叫小欣，他就已经一动不动了。救护车来的时候说，他已经没法救了。”女孩脸色苍白，“是我害死了他。”
“小姐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“子墨。”
2
吴铭觉得很震惊，“你说的神水是什么东西？”
“我和海乔是同事，我们玩也玩了，睡也睡了，可是他对我的态度就只停留在暧昧上，从不肯再往下发展。
我有点心急，就去求了算命师，算命师说她有一种神水，只要加在水里让他喝下去，就能让他对我死心塌地。我今天约他来，就是想哄他喝下这神水，可没想到，他……他竟然死了。”
说这话的时候，子墨嘴唇有些哆嗦，眼泪缓缓流了下来。
“算命师叫什么名字？”
“她叫小樱，是一个年轻女孩，她的店在xx路上。”子墨的眼泪滴滴答答，“我只是想让他只爱我一个人，从来也不想让他死，我，是我害了他。”
吴铭不会哄哭泣的女孩，对此他只能向武俐求救，“武俐！”
武俐正拿着相机在四处拍照，她问道：“门口35码和38码的鞋，哪个是你的？”
“38码的。”
吴铭翻看着海乔扔在地上的东西，“他的手机呢？”
子墨递过来，吴铭拿着海乔的手指在指纹处一按，解开了密码。
海乔的微信记录很简单，上班期间只和Cindy在聊天，两个人打情骂俏地约下了晚上聚会。
子墨在一旁解释道，“这是我的小号，我们公司规定不让同一个单位的人谈恋爱，为了避免被抓，我一直都是用小号与他联系。”
因为不知道具体死因，调查完现场，吴铭就派来支援运送尸体，准备解剖。
回去的路上，吴铭说道，“xx路，这个算命师和陶醉的酒馆在一条街上啊。”
武俐翻看着相机，“吴队，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。”
“你说什么？”
“子墨的鞋是38码的登山鞋，样式是去年很普通的款，可是她衣柜里却都是各式各样的长裙子，两者风格相差得太远了。”
“那也许是她还有其他的鞋子呢，你只看到了一双登山鞋，不代表她没有其他样式的鞋子啊。”
“可是，她腰上肉那么多，穿腰身那么窄的长裙肯定不好看……”
吴铭想了想，“码数对吗？”
“裙子都是M码，估计她应该穿得上。”
“那她可能只是个不会搭配的人吧，她说男生和她暧昧却没有其他进展，也许和衣品不好也是有关系的。”
“这……”武俐没有充分的证据能反驳吴铭，只是看着相机里的照片不说话。
这具尸体让刚才说说笑笑的三个人开始忙碌地加班，吴铭在比对房子里发现的指纹，武俐还在纠结自己拍下的照片，温暖在分析海乔的死因。
一直到了第二天，温暖脸色苍白的递交了尸检报告，“是夹竹桃苷中毒。”
“夹竹桃苷？”
“夹竹桃的各个部位都能提取出夹竹桃苷，在树液中浓度最高，毒性极高，中毒时血压下降，心律紊乱，毒后的症状有恶心、呕吐、昏睡、心律不齐、严重的话失去知觉或死亡。”
“这种毒液能溶于水吗？”
温暖点点头，“夹竹桃是不耐寒的植物，咱们北方的公园里是不会种的，但是仍然有可能是盆栽。但从夹竹桃中提取出这么大剂量的夹竹桃苷，这恐怕得是专业人员才能办到。”
“什么样的专业人员？”吴铭想起了子墨说的神水，“比如像是算命师？”
按照子墨提供的地址，当天吴铭就带着武俐拜访了那家小樱起名社，屋子里只有一个穿着汉服的女孩子，见到警察，神色有些慌张。
“你就是算命师？你认识一个叫子墨的客人吗？”
小樱回忆起来，“是那个求神水的客人吧，她实在是太过固执，根本不听我劝解。”
吴铭没有回答，反问道：“你提供给她的神水里，都掺了什么东西？”
小樱摇头，“我……我并不想给她，可她坚持，我用那一日祈祷焚香的香灰浸在雨夜搜集的雨水里，过滤之后交给她了，之后她再也没有来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？”
“她把水给一位同事喝下去，她的同事当场去世了。”
“什么？我给她的水里不可能有毒！”小樱手里紧紧握着一串念珠，转动起来。
武俐看着屋子里的花花草草，她拿着手机比对着，指着其中一盆开得很艳丽粉色花朵问道：“这就是夹竹桃花吧？”
3
夜幕终于缓缓降临了，夜色笼罩下，小樱起名社已经关了的门突然打开，小樱从里面走了出来。
和往日不同，她并没有穿繁复美丽的汉服，只是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，外面穿着黑风衣，绑着马尾辫。
马路尽头左转，有一家酒吧灯火通明，老板长着一张痞气的脸，见到小樱感到很惊奇，“小樱，稀客啊，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没有穿汉服的你呢。”
小樱一把握住他的手，“陶醉，我遇到麻烦了。”
听小樱讲完事情的经过，陶醉也觉得蹊跷，“小樱，你确认你给的水是无毒的？”
小樱点点头，“我不过是一个算命师，看看五行和风水，怎么会害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呢？”
“那个女孩来的时候有什么异常吗？”
小樱回想一下，“那天下雨，她穿着衬衫牛仔裤和登山鞋，问我怎么能让一个暧昧的人爱上她，说实话我觉得可能性并不大，刚开始就拒绝了她要水的请求，可是她一定要我给她神水，我没办法，就给了她一瓶。”
“你说可能性不大，为什么？”
小樱沉默了一会，“陶醉，我们算命师也是有分析的，并不是毫无根据。
那天是工作日，可是她穿得非常休闲，她有点矮胖，但没有穿高跟鞋，也没有化妆，留着短发，她不是一个很有女性魅力的人，这样的人在遇到感情问题时，不去努力改变自身形象，只靠我们算命师，是根本没有办法的。可她的个性决绝，根本不听人劝，我不得不给她那瓶水。”
“你这是算命还是心理学分析啊。”
小樱淡淡一笑，“兼而有之吧，陶醉，我在你脸上看到一朵桃花，正要开放，不管你信不信，日后自会知道。我可是什么都跟你说了，你一定要帮我。”
送走了小樱，陶醉站在酒吧的阴影里，回想小樱说的桃花，陶醉忍不住想笑。
他拿起电话，按照心里那个号码拨了过去，“小胖子，怎么不来我这玩了呢？”
“我现在可忙着呢，”
“是小樱的案子吧。”
半个小时，武俐就来到了陶醉的酒馆，两个人喝着果汁，交换完彼此掌握的信息，都沉默了一会。
陶醉想了想，“这案子看起来并不复杂，对于死者，子墨显然比小樱更有动机，不过你和小樱都提到一点，就是子墨是一个不太注重打扮的女孩。”
“但是海乔显然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人。”
“为什么这么说？”
“我们在现场拿到了死者的手机并且通知了死者家属，但这几天他的手机就没有消停过，而联系他的，一水的年轻女人，看微信资料，都比子墨要漂亮。”
“既然这样，她和海乔到底是什么关系呢？两个人是同事，那公司总得去调查一下。”
子墨和海乔是同一公司不同部门的同事，没有不透风的墙，公司第一帅哥死在了平日不起眼的同事床上，在公司里引起了轩然大波，大家都在私底下议论纷纷，子墨也一直请假没有上班。
武俐和陶醉分工明确，武俐负责询问技术部，陶醉负责询问市场部，因为技术部大都是男的，市场部则相反，都是女的。
对于子墨，大家并没什么特别的印象，“是做财务的那个小姑娘吧？”
“哦，好像有点印象。”
但对于海乔，几乎每个人都认识，“哎呀，那不是销售部的负责人嘛，那小子，眼睛里都带笑，帅死了。”
“是啊，那可是我们单位的万人迷，我听说我们部门的小丽好像和他——”
“别瞎说，喜欢他的人多着呢，他这个花心大箩卜……”
两个看似完全没有交集的两个人，“你们觉得子墨和海乔之间有什么关联吗？”
答案是齐刷刷的摇头，爱八卦的女生甚至说，“子墨和海乔？不可能，倒是子墨的室友小欣和海乔还搭一些。”
“喂喂喂，别瞎说啊。”
“小欣在你们部门吗？”
两个人摇头，“她是搞设计的，现在请假在家陪着子墨呢，说是受到了惊吓，据说海乔死得可惨了，哎呦喂...”
两个人忙活了一上午，刨根问底，得到的结论是，子墨和海乔之间唯一的关联，就是在半年之前，曾经一块出过一次差，除此之外再没有关联。
而有很多绯闻的海乔，没有一条与子墨有关。
4
到了中午时间，两个饥肠辘辘而又没什么收获的人面面相觑，武俐笑道：“走吧，咱们去吃午饭，这附近我知道一家好吃的。”
“你一个外地人，竟然还能领我吃饭了。”陶醉忍不住笑起来，等走到了武俐说的地点，陶醉抬头看上面的牌子，他不笑了，“饺子？我从不吃饺子。”
“别骗我，你一个北方人，怎么可能不吃饺子呢？”不由分说，武俐拉着陶醉进了这家饺子馆。
热气腾腾的水饺从水中捞出来，像是白胖的娃娃，武俐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，“我点了三鲜馅和酸菜肉的，不知道你喜欢哪个。”
可是陶醉依旧坐在对面没有动，从进门开始他异常沉默，脸色还有点苍白。
“你怎么了？”武俐拿过陶醉的碟子，在里面倒上酱油和醋，还加了一点点香油和辣椒油，推给陶醉，“吃吧，凉了就不好吃了。”
陶醉抬起头看着武俐，“好久都没人和我说这句话了。”
他的神色完全不是武俐熟悉的那个玩世不恭的陶醉了，眼神里满是哀伤。
“每次我要离开家去上学，姐姐都给我包饺子，东北人说上车饺子下车面，饺子是践行最好的食物。
我还记得最后一次，我说不吃了，她一定要包，一定要我吃，我坐在她对面，觉得她没来由的红了眼圈。
我问她怎么了，她说，'吃吧，凉了就不好吃了。’”陶醉的眼睛红了，“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姐姐，出事之后，我再也不吃饺子了，看见饺子就会想起她，就会想起，是自己无能，连替她报仇的本事都没有。”
陶醉的手颤抖着夹起一个饺子，掉落在桌子上，再想夹起，可是手抖得太厉害，试了几次，饺子在桌子上来回滚动，就是夹不起来。
就在这时，有一只小小的手，握在了陶醉颤抖的手上，手很小很软，但是帮他把饺子从桌子上稳稳地夹起。
“我以为你喜欢包子，也会喜欢同一类的面食，对不起陶醉，对不起。”
武俐见陶醉的手还在抖，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。
陶醉心里有一股暖意，突然想起小樱说到的桃花，他很听话地吃了那个饺子，把手从武俐手中轻轻抽回。
武俐有些窘，她转移了话题，“下午怎么办？”
“我想再去一趟子墨家，他们办公室的人说，子墨的室友小欣与死者海乔有些暧昧，我想去看看这三个人到底都是什么关系。”
陶醉打量着出事的屋子，衣柜、书桌和一张床，这些武俐都已经看过，而且检查结果也没找到其他人的指纹，武俐不觉得陶醉还能发现什么新线索。
陶醉里里外外走了一圈，目光停留在之前武俐觉得有问题的衣柜上。他带着手套，在床头柜、衣柜里一直摸索，夹缝、衣服口袋也不放过。
两个女孩子墨和小欣就站在门口看着翻衣柜的陶醉。
陶醉笑笑，“女孩的衣服就是她的痕迹，希望你们不要介意我翻动，这是什么？”陶醉从一个外套的口袋里找到了一张刷卡消费单，他皱着眉，“这上面签的是李小欣。”
小欣有些慌乱，“我们是好朋友，衣服经常是换着穿的。”
“哦，”陶醉打量着小欣，“你们身材也不一样，能换得了吗？”
“可……可以的。”小欣没有子墨的镇定，磕磕巴巴。
陶醉心里已有答案，他从衣柜里拿出一个眼镜盒。
“子墨你不近视，为什么会有眼镜盒呢？”
“我……我之前是近视的。”
“哦？那短头发的你，口袋里还有这么多的头绳？”
“这……”
“案发现场的卧室，其实是小欣的房间吧？衣柜里的衣服、眼镜，都是小欣的物品，细节太多了，你们赖不了的，为什么要撒谎？”
小欣哭了出来，“对不起，我……我是个没有用的人，什么事情都需要子墨帮我。我知道海乔除了我还有很多别的女人，就让子墨帮我去求了爱情神水。谁知道海乔喝了之后，死在我的床上，说出去我还怎么做人，我当时完全吓傻了，是子墨挺身而出帮我顶罪。她是我最好的朋友，我太没用了……”
“小欣！”
“子墨，我不能再害你了，这事情和你没关系！”
武俐长出了一口气，这时才发现自己的电话一直在响，电话那头是气急败坏的吴铭，“你又跑哪去了？”
“我……”
“又和陶醉在一起吧，四处找不到你，快点来出警，我们又发现了一具尸体！”
5
王大爷在XX大学做保洁已经四年多了，学校虽然大，但对时间的要求却不高，他下午睡了一觉起来，就去慢悠悠地打扫校园。
学校南面是一个小花园，收拾完小花园，往前走有一个小树林，这里晚上没有灯，比较偏僻，基本没有什么人来，通常王大爷只是溜达一圈小树林，就可以回家了。
今天小树林的长凳上坐着一个人。
是个小女孩，披散着长头发，穿着厚外套，里面穿的毛绒睡衣的裤子。
“姑娘，在这坐着多冷啊，回宿舍吧。”
女孩一动不动。
“难道是睡着了？”王大爷心想在这睡觉是要感冒的，他走过来，见姑娘垂着头，就用手轻轻推她。
没想到，女孩径直朝前倒去，王大爷这才发现，这个女孩，已经是一具冰凉而僵硬的尸体！
赵姿绰是化学系大二的学生，据她室友说，姿绰昨天晚上一夜未归，电话打不通，几个人在实验室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人，已经报告给了辅导员。
辅导员刚要报警，却发现已经出事了。
陶醉和武俐赶到时，吴铭已经将案发现场戒严，他正对着女孩在拍照：“周围没有什么异常，她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，估计是从侧面勒死的，脚边堆起了土，是死前脚部挣扎踢动时留下的，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挣扎的痕迹，也没有打斗的痕迹，怀疑是熟人作案。”
“她指甲缝里有什么东西？”
是几丝灰色的毛毛，吴铭把样本放进袋子，“不像是动物的毛发，倒像是合成纤维。”
就在武俐思考的时候，陶醉看这附近除了一条彩砖路之外，都是土地，大喊着：“不要破坏了脚印！”
惹得周围人们脚下都一抖。
陶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土地上留下的痕迹，周围的脚印都很凌乱，只能看出个大概，只有长凳后面，有两枚脚印，不仅清晰，而且完整。陶醉反客为主地拿起了尺子，“这两个脚印可以铸模。”
吴铭拍拍陶醉的肩膀，“你小子行啊，还知道铸模？”
陶醉一笑，“读大学的时候，我可是侦查学专业第一，吴铭，很多时候你应该庆幸我和你站在了一边。”
武俐和他们挥手，“走啊，导员联系了女孩的室友，我们去她的宿舍问问。”
和赵姿绰一个寝室的三个女生和她是同班同学，赵姿绰住在门口的位置，床铺有些乱，堆着乱糟糟的东西，除了被子还有台灯、零食、水杯，手机也放在床上。
宿舍几个人都说，赵姿绰是班上的学霸，平时喜欢独来独往，和谁的关系都不太好，但也从来没有和别人发生过冲突。发生这样的事情，三个人都吓的够呛。
“昨天晚上你们都在做什么呢？”
“我们三个人昨天去聚餐了。”
“聚餐？没有赵姿绰吗？”
“她不肯出门，这周她都在寝室呆了三天了，就连吃饭都是我们给捎回来的，我们叫她出去聚餐，她根本就不去。”
“不出门，为什么？”
其中一个女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，她打了个寒颤，“你们记不记得她说自己最近有血光之灾？”
“哎呀呀，是啊，她说是算命的人说的，告诉她最近不要出门，否则有血光之灾，可是她为此连聚餐都不去，怎么会出现在那个偏僻的小树林呢？”
三个女生缩在了一起，面面相觑。
“算命的？那个算命的，叫什么名字？”吴铭语气严厉，他有些焦急。
“是一个穿汉服的女孩，挺漂亮的，叫什么……叫……”
“我想起来了，叫小樱！”
6
“看来得再找这个小樱去问问了，两个人的死都与她有关，她还能说自己无辜吗？”
“这……”陶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，他想起小樱找他求救，可眼下第二起命案仍然和她有说不清的关联。
他叹口气，“这个小樱和我是邻居，要不你们留下继续调查，我去问她？”
吴铭点点头，“那就辛苦你了。”
陶醉走后，武俐忍不住问吴铭，“这么重要的嫌疑人，你放心让他一个人去调查吗？如果他偏袒了小樱呢？”
吴铭看着武俐，反问道：“你觉得他会吗？”
武俐摇摇头，“不，他不是那样的人。”
两个人继续调查，武俐问，“她最近还有什么变化吗？任何方面的都可以。”
“她好像是上周换了个新手机，是苹果xr。”
“哦，买了新衣服吗？”
“没有，她平时喜欢网购，并不怎么上街的。”
“哦，那她都网购了什么东西呢？”
“她平时就喜欢宅着，卫生纸、水果都会在网上买的，你们看她的淘宝记录不就知道了。”
赵姿绰的电脑里有她的淘宝记录，果然大小物件一大堆，还有7个包裹正着路上，手机也是最近刚买的。
“她没有用花呗或者信用卡，是储蓄卡支付的，看来她最近很有钱啊。”
“这么多网购，竟然一件衣服都没有，她最近的收入与支出都和男生无关了，是可以排除是情杀。”武俐的关注点在衣服。
赵姿绰的淘宝订单太多，武俐翻了一页又一页，就在吴铭已经心烦得看不下去的时候，她突然惊呼，“夹竹桃232">吴铭问道，“你们在宿舍里看到了她买的花吗？”
女生们都摇头。
“除了宿舍，她还有别的地方能放东西吗？”
女生们又摇头，其中一个女生说道，“她除了宿舍就是实验室，不可能有其他地方啊。”
“实验室？”武俐重复道，“吴队，我们得去她的实验室看看。”
学校的南面，沿着发现尸体的树林继续往前走，一个很旧的四层小楼就是化学楼，一楼107，就是赵姿绰他们小组的实验室。
一个小组6个人，每个人都有实验室的钥匙，赵姿绰是实验室的常客，一个人一呆就是一小天。
“她最近来过实验室吗？”
小组其他人摇摇头，“上周就没见到她常来了，估计是实验做完了吧。”
“是什么实验？”
“不知道，好像是什么提纯，小组就她一个人在做，我们也不清楚。”
“提纯？”武俐想了想，“她带过夹竹桃花来实验室吗？”
“夹竹桃是什么？”
“是不是她上次带的树枝啊，有毒的那个。”
“对对对，她之前带过树枝来实验室，一直放在箱子里。”
“哪个箱子？”
武俐按照指示打开箱子，可是箱子里已经空了。
“这是什么？”武俐从箱子最里面拿出两片枯树叶，“这是夹竹桃叶？”
吴铭和武俐小心收集了证据回队，温暖的工作又开始了。
尸检结果，赵姿绰死于窒息，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七点到九点。而那两片枯树叶，确实是夹竹桃的叶子。
“从夹竹桃树的汁液中提取夹竹桃苷并不复杂，只需要一个亲脂性的溶剂提取夹竹桃叶子中的色素，脱色后的叶子用乙醇—水混合提取，之后加热蒸发出水分，就能得到干品。
赵姿绰在网上买的夹竹桃花，很可能就是用叶子提取了夹竹桃苷。也正是这种夹竹桃苷，毒死了海乔。”
温暖说出这一系列的结论之后，轻轻发出了叹息，“她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呢？”
武俐把埋在卷宗里的头抬了起来，“应该是为了钱吧，我们查到，这个月赵姿绰除了父母给的1500块生活费之外，卡里多了两万块钱，但这钱是她自己存到ATM里的，查不到来源。”
“有人雇佣了她提取夹竹桃苷？看来这个雇她的人，就有很大的嫌疑。你们目前有什么线索吗？”
提到线索，武俐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个穿汉服的算命师，“有一条线索，可是不知道调查得怎么样了。”
7
陶醉这是第一次来到小樱的店面，虽然当邻居的时间也不短了，但陶醉是个无神论者，从来不相信算命。
小樱穿着汉服，坐在椅子上喝茶，见是陶醉，她有些慌张的神色恢复了一些。
陶醉见桌子上还有两个杯子，问道，“在等人？”
小樱笑了笑，“我以为自己约了人，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你。难得见你来算卦，你要算什么？你的那朵桃花不用算了，势在必得——”
陶醉打断了她的话，“赵姿绰，你认识吗？”
小樱想了想，“她怎么了？”
“她死了。”
“她到底还是没能躲过那一劫。”
“看来你给她算过命？”
“怎么，你怀疑我？我难道要算一个杀一个吗？我是杀人魔吗？”
陶醉看着她，“你怎么知道她有血光之灾的？”
“我从她脸上看出来的，天命不可违，不过我知道你根本不信。”
“她来找你算卦？她一个学生，又没有经历什么感情危机，为什么要找你算卦？她和你说了什么？”
小樱闭口不答，“我答应要为她保密。”
三人组汇合之后，陶醉一五一十讲了和小樱聊天的过程。
吴铭有些不满意，“她的不在场证明呢？你把最关键的给忘了。”
“案发那天晚上，她来找过我，说自己遇到了麻烦，那时是晚上8点，她在酒馆一直呆到了打烊，我能证明她那天晚上一直没有出去过。那个脚印有什么线索吗？”
“刚出了结果，是35码的女式运动鞋，鞋底部花纹都很明显。不过——”
“周围的其他脚印都比这个大很多，差不多在38-39码左右，但已经完全破坏了。”
吴铭想了想，“发现现场的大爷鞋码是多少？”
“是39。”
“那这个脚印没什么用了，重点还是那35码的。”
“35？小樱的脚没有那么小。”陶醉说道。
“我记得小欣是35码的脚，”武俐说道，她拿出自己拍的照片，“这是她鞋柜里的运动鞋，花纹都能对得上。”
吴铭脸色越来越严肃，“看来我们得去一趟小欣家了。”
这次子墨没有在家，小欣打开门，“是你们啊，有什么事吗？”
“我们想调查一下你和子墨昨天晚上在做什么。”
“昨天晚上你们走后，我们一起出去吃了个饭，去看了电影《复仇者联盟4》，之后就回家了，怎么了？”
“票据之类的还在吗？”
“在子墨手里呢，不过是我在网上买的票。”小欣拿出手机，电影是晚上六点三十分开场，她们有不在场证明。
“你觉得雷神刚出场时候的样子怎么样？”武俐问道。
“这……我不是漫威的粉丝，子墨也不是，我们工作都忙，之前都没看过超级英雄的这种电影，是实在不想在家里呆着，这才去看了电影。我很困，电影刚一开场我就睡着了，一直到了后面所有英雄都活过来打到了一起我才醒的。”
“哦，你昨天穿的是门口的那双鞋吗？”门口放着一双高跟鞋，小欣点点头。
“不是一双运动鞋？”虽然这么问很弱智，但武俐感觉很不甘心。
“是啊，到底出什么事了吗？”小欣脸上充满了迷惑。
“昨天晚上有一个学生去世了，我们调查到她的死因与夹竹桃苷有关系。”
“夹竹桃苷是什么？”小欣看上去更困惑了。
“就是海乔致死的原因啊。”
小欣脸色苍白：“你们提到的运动鞋，是和这个人的死有关系吗？”
“对，根据我之前的检查，你有一双很类似的鞋，我们能检查一下吗？”
“好，”小欣的脸色阴晴不定，她打开衣柜，愣了一会。
“那双鞋不见了！”
8
小欣站在衣柜前，很困惑，“怎么会呢，我明明放在衣柜里没有动……”
就在这个时候门口钥匙转动的声音，子墨回来了，她裹着厚重的风衣，手里拎着餐盒，“小欣，给你带了炒饭回来。”
小欣接过炒饭，“子墨，我的运动鞋不见了呢。”
“你最近是不是穿出去了？”
“没有啊，就放在衣柜里，可是不见了。”小欣非常困惑地看着子墨。
“你最近记性不好，快吃饭吧，乖。”
还是同样的问题，子墨的回答流利得多，她拿出了电影票的存根，还能说出剧情来，“最终集真让人感动啊，钢铁侠和父亲那段，我真的……”
“你认识赵姿绰吗？”陶醉看着子墨，突然问。
子墨摇摇头。
再没有其他问题，三个人告辞离开，走到楼下，突然看见小欣穿着拖鞋，气喘吁吁地走了下来，“请等一下！”
“怎么了？”
小欣犹豫了一下，她看着武俐，“能加个微信吗？”
武俐点点头。小欣走了之后，武俐说：“我总觉得她不是凶手，一个连电影都看不懂的人，怎么可能去杀人？”
吴铭对此不置可否，“可她的鞋为什么会不见了呢？不能排除她故意丢了的可能，而且看《复联4》都能从头睡到尾？她的室友子墨就能清晰地说出剧情来。”
陶醉回忆起子墨和小欣两个人和武俐的对话，“小欣说两个人都不是漫威的粉丝，可子墨对于剧情知道的，是不是有点太详细了？”
三个人上车，吴铭发动了车子，武俐翻动着小欣的朋友圈，看电影那天她还发了朋友圈，她和子墨在电影院的合影，武俐把图片放大再放大，“吴队，今天子墨回来的时候，背包了吗？”
“我记得她拎着餐盒，没有背包，怎么问起这个？”
“这不对啊，女孩子怎么可能不拿个包包呢？”
“她平时常都穿着登山鞋，不拿包也正常吧。”吴铭和陶醉都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。
“停车，吴队，你们看！”武俐手竟然有些颤抖着把手机递过去，“去看电影那天子墨是背包了的，她的包上挂着一个毛球，颜色和在赵姿绰指甲缝里发现的那一模一样！”
陶醉把图片放大，他的脸色一下子很难看，“掉头，吴队，咱们现在得回去！”
吴铭有些犹豫，“虽然毛球颜色一致，但是仅凭这个，也证明不了子墨就是凶手吧，现在回去——”
陶醉非常坚定，“就是现在！吴队，电影院里的不在场证明很可能是伪造的，电影三个多小时，小欣一开场就睡着这事情很奇怪，子墨很可能利用这段时间出去。小欣问子墨运动鞋不见了，子墨都没有问是哪双鞋，她对于我们到来也丝毫不感觉惊慌，这事情不对。小欣一定是发现了子墨有问题，所以才加了武俐的微信，她如果和子墨对峙，我害怕小欣会有危险！”
吴铭的车子在黑暗中猛地一响，调了头。
陶醉拿过武俐的电话，对着聊天框点了语音通话，嘟嘟的声音一阵一阵，却始终没有人接听。
9
屋子亮着灯，可是敲了很久，也没有人回答。
“再不开门，我们要卸门了啊！”吴铭大喊。
又过了五分钟，穿着很薄的睡衣的子墨打开门，“这么晚了，你们干什么？”
“小欣呢？”武俐想闯进来，但子墨并没有请他们进门的意思，“她出去了，警察就可以深夜私闯民宅吗？”
“这么晚，她干什么去了？”陶醉问道。
“吃完炒饭，说是太撑，就去夜跑了，你们给她打手机吧，还有什么事吗？”
武俐迅速捂着肚子，“能借你们家厕所用用吗，我吃坏了东西。”
“这……我就一个人在家，我不能——”
“我实在是不舒服，再说不让我们进门，我们也是不会走的，会一直在门口等小欣，求你了——”
子墨迟疑了一下，终于让开了门。
“不好意思啊，实在是不好意思。”武俐的声音很高。
屋子和原来一样，吴铭和陶醉四处看着，虽然着急，但没什么理由，也没法直接搜查，就在这个时候，衣柜发出一声闷响。
听到这声闷响，吴铭和陶醉推开子墨，直奔卧室，打开了衣柜，就看见小欣的手脚都被捆住，嘴里塞着布，眼睛里毫无光彩，已经开始翻白眼。
“不好，这可能是中毒了！赶紧叫救护车！”救护车来得很及时，拉走了小欣。整个过程中，子墨就坐在沙发上，对任何事情无动于衷。
武俐感觉很气愤，“按照时间线推算，你先是雇赵姿绰提取夹竹桃苷，成功之后又去算命师那里算命，故意装作痴情的样子要神水给小欣，毒死了海乔。趁着小欣六神无主之际，你装作体贴的样子和小欣调换了房间，却故意留下许多指向小欣的线索，自己装作好心顶罪的闺蜜。那之后，你在校园里杀了赵姿绰，现如今又要杀小欣，子墨，对于这些，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？”
“别把我想那么坏，都是罪有应得，谁都不冤枉。”
“罪有应得？你一开始诬陷的算命师小樱，她与你有什么冤仇？”
“事已至此，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，我可以告诉你，我一年之前去过一次算命师小樱那里看财运，她卖给我一瓶好运水，要了我3000块钱，可一点用都没有，那笔钱害得我饭都吃不起。我在她的朋友圈里看到她那开着的夹竹桃花，想起夹竹桃花有剧毒，于是我在学校论坛上发帖，提取夹竹桃的毒素，2万块钱，之后那个女孩就回应了我。”
“赵姿绰虽然收了你的钱，可是她也替你办事了，你为什么还要杀她？”
“我也不想杀她啊，是她自己不知足，我给了她两万，本来已经结束了，可是她偏要联系我，要举报我用夹竹桃苷杀人，我能怎么办？我只能答应她再给她两万，可别说两万了，两千我都没有，我只能让她永远地闭嘴了。”
“你不仅杀了她，还在现场伪装了痕迹，现场的38码鞋痕迹都不清晰，却留下了两个完整的35码鞋印。而小欣的鞋正好不见了，是你拿小欣的鞋在那里按下的鞋印吧？而小欣也正是因为丢鞋对你起疑，所以你今天晚上又一次下手。”陶醉插嘴道。
子墨点点头，“我不想害小欣，真的，我和她成为室友，只是想杀海乔，后来发生的事情，超过了我的预期。”
“你和海乔有什么深仇大恨，要这么害他？你们只是一个单位的同事，除了一次出差，甚至没有什么交集！”
“你们连那次出差都查到了啊？就是那次出差，彻底毁了我。”子墨的脸扭曲了，“那次出差，他说我们可以住便宜的店，在发票上多开，甚至他认识有途径可以开假发票。
我从小家里穷，每月都要往家里汇钱，在单位工资也很低。我是财务，这事对我很容易，没经住诱惑，就答应他了。
从那之后，我们达成了默契，海乔的职级高，每月报销金额高，也不会引起太多怀疑，他的报销手续都是我通过的，而每次审完，他都给我打一笔钱。交易越来越多，我胆子也越来越大，我甚至伪造了一把手的签名，给他造假账。
可是他独吞了那一大笔钱，却拒不认账，说与他无关。那笔钱就像是定时炸弹，早晚都得被公司发现。而有一天小欣跟我说，他在考虑辞职，但还没想好。他如果走了，我就完了，可是我找他几次，他都是那句话，没钱，钱都撩妹花了，要我自己想办法。
我只能杀了他，把责任都推给他，再没有其他办法了。”
子墨还是那么淡定，但却绝望地摇头，“可事情的进展，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多了。”
10
来陶醉酒馆喝酒穿汉服的，就只有算命师小樱一个人。
事情过去之后，小樱成为了酒馆的常客，但很少喝酒，只点一杯柠檬水。
陶醉走过去，“这要是都像你这样，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。”
小樱笑笑，“我给每个来我这算命的人都推荐了你们店。”
“看来最近生意不错啊？”
“没想到因为这个案子，来找我算命的人反而多了起来。”
在音乐之中，陶醉的声音低沉下来，“小樱，你给赵姿绰算命，说她有血光之灾，平时不出门的赵姿绰，那天为什么会主动提出多要两万块钱呢？”
“这……想敲竹杠吧。”
“她穿着睡衣急匆匆出去拿钱，结果被早有准备的子墨给害了。”
小樱的眼睛看向陶醉，“这个案子不是结案了吗？”
“我一直都在想，赵姿绰是子墨杀的，这毋庸置疑。可是这个女孩穿着睡衣就去敲竹杠，很不合常理。”
“哦？”小樱喝了一口柠檬水，“陶醉，你是什么意思？”
陶醉摇摇头，“我只是在想，到底是什么原因，让赵姿绰一反常态？”
小樱一笑，她把嘴贴在了陶醉的耳边，“可能是有人告诉她，这血光之灾可以在那天破了，破的方式还能获益。”
陶醉一愣，“你！那等于让她去送死！”
“赵姿绰找我时，她说自己帮别人办事，造成了另一个人的死亡，她想让我算算这种事情会不会影响到她。这城市里同一时间能发生多少命案？我稍微一试探，就觉得她和这个案子有关。可这女孩很谨慎，多余的话一句都不肯说。我知道这么一个能让我摆脱嫌疑的方法，可却没有一点证据。你说我能怎么办？
警察已经把我列为嫌疑犯，我的生意也被影响，我只是推了赵姿绰一把，想着如果她们产生冲突，可能会有更多的证据浮出水面，没想到子墨真的会这么狠，对赵姿绰下了死手。”
陶醉愣在那里没有动，“你本来可以告诉我或者告诉警方的。”
“我本来可以告诉你的，她本来也可以选择不去的，子墨本来也可以选择不杀人的，这些没有发生的本来，都是命，怨不得谁。”
两个人都沉默了。
这个时候武俐从外面走了过来，她只看到了女孩的背影，嚷起来：“陶醉，你有女伴啊，咦，算命师小樱？”
小樱看着武俐，似笑非笑，“你的脸上有桃花。”
武俐很高兴的样子，“真的吗？难道你说的是我妈给我下周安排的相亲？！”